「其實我不想死,」她說,「我只是生氣。」
「我知道。」我說,「警察伸出手的時候,你也伸出了手。」
「你看到了?」
我沒有看到,是那些戴上十元墨鏡的人看到的。我還是點點頭,表示自己看到了。
「我在那裡站了很久,風很大很冷,我可能凍僵了,我想抓住警察的手,腳下一滑,好像踩著一塊冰……後面過來的人說報紙上沒完沒了說我的事。」
「三天,」我說,「也就是三天。」
「三天也很多,」她問我,「報紙怎麼說我的?」
「說你男朋友送你一個山寨iPhone,不是真正的iPhone,你就自殺了。」
「不是這樣的,」她輕聲說,「是他騙了我,他說是真的iPhone,其實是假的。他什麼都不送給我,我也不會生氣,他就是不能騙我。報紙是在瞎說,還說了什麼?」
「說你男朋友送你山寨iPhone後就回去老家,好像是他父親病了。」
「這是真的。」她點點頭後說,「我不是因為那個山寨貨自殺的。」
「你在QQ空間的日誌也登在報紙上了。」
她嘆息一聲,她說:「我是寫給他看的,我是故意這麼寫的,我要他馬上回來。他只要回來向我道歉,我就會原諒他。」
「可是你爬上鵬飛大廈。」
「他這個縮頭烏龜一直沒有出現,我只好爬上鵬飛大廈,我想這時候他應該出現了。」
她停頓了一下,問我:「報紙說了沒有,我死後他很傷心。」
我搖了搖頭說:「報紙上沒有他的消息。」
「警察說他趕來了,說他正在下面哭。」她疑惑地看著我,「所以我伸手去抓警察的手。」
我遲疑之後還是告訴她:「他沒有趕來,後來三天的報紙上都沒有說他當時趕來了。」
「警察也騙我。」
「警察騙你是為了救你。」
「我知道。」她輕輕地點點頭。
她問我:「報紙後來說到他了嗎?」
「沒有。」我說。
她心酸地說:「他一直在做縮頭烏龜。」
「也許他一直不知道。」我說,「他可能一直沒有上網,沒有看到你在日誌里的話,他在老家也看不到這裡的報紙。」
「他可能是不知道。」她又說,「他肯定不知道。」
「現在他應該知道了。」我說。